【歲月輕狂】手執身教〔作者︰陳雋騫〕

兩家人相約在鯉魚門燒烤，朋友的代父正是我爸爸：「上一次兩家人來這裡，我們還在小學，30多年後的海鮮街卻沒任何改變。猶記得我爸爸不斷問海鮮價錢，契爺卻繼續專心拿著報紙，填他的英文填字遊戲。」聽他一說，懷舊情懷湧現，卻只見我們兩個如今當爸爸的，帶著妻兒遊逛，卻各手執著一樽啤酒，頓覺得有點為老不尊，加點一代不如一代。

朋友說：「記得童年時的一次遊船河，船停泊好後，看見遙遠海岸有一個沙灘，於是爸爸便叫我和哥哥與他一起游往那沙灘。當時我只得幾歲，所以掙扎了半小時才終於接近沙灘。誰知沙灘沿岸全部都是海膽，於是大家不能登岸而要折返。但我和哥哥當然已經完全沒有氣力，於是大家便攬著爸爸的肩膊，看著他氣羅氣喘、背著我們兩兄弟游回遊艇，自此他便沒有再叫我們游泳了。」

我說：「你契爺也有一天突然停止游泳了！首先要知道，他近視超過1,000度，因此沒有潛水鏡能擁有如此高度數，於是每次游泳的時候，他都好像半盲一樣，憑感覺游泳的。直至有一天他到醫院做了激光矯視，康復後便立刻跑到游泳池，而那一次亦是他最後的一次游泳。他解釋因為視力變正常後，他便失去游泳的原動力和寄託，因為他一直都以為每天在那游泳池游泳的幾位女士，都是身材均勻、美若天仙的窈窕淑女。」

他再跟我說：「你的爸爸一直都不是運動型，是書生型，所以我更佩服他！以往在學校的風頭躉，多數都是運動型，不是打籃球便是打網球，唯獨是契爺能夠證明手執一支筆，比手執球拍更容易橫刀奪愛，最重要是給了希望一班書呆子，證明 Nerd 是很型的！」

大家靜默片刻，望著手上的啤酒，不期然的內疚感驅使我們把手中的啤酒樽扔到回收桶。太太這時卻手執一瓶紅酒走過來： 「兩位爸爸，要杯紅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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