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間】舌燦蓮花？

有人說，世道從來弱肉強食，說來也怪，獅子老虎要吃誰，吃了便算。人自進入文明雖不再吃人，但動物通常不同類相殘，人卻發明了許多有形或無形的機器去壓榨甚至滅絕同類，且還要把這說得像替天行道。得勢不饒人，不但佔盡道德倫理高地，彷彿世上只有自己才是正義的朋友，別人該欺壓有餘。明明強詞奪理，還要宣稱其所為合乎程序上的正義，合理合法。

人發明了語言和概念，本來該用來探索和闡明真理，但人卻常把邏輯變成詭辯，把真相扭曲。這口若懸河的本事，一向是念過兩本書的人最擅長的。古希臘時，蘇格拉底羞與專事捩橫折曲的辯士為伍；孔子稱屈枉正直，曲學柯世的士人為「小人儒」。近來流行的「成功學」專教人鼓其如簧之舌，把旨在引人踩進陷阱的盤算，說成是打救世人的善舉。其實這「成功」之術何需花錢去學？讀新聞，許多頭臉人物的言談，不是天天在給芸芸眾生上課，教人如何當一名登龍有術的「世界仔」嗎？

我們古代有「舌燦蓮花」的成語，讚許的是美好良善的話語，但看得太多鼓其三寸不爛之舌者吐的盡是惡之花，便想到魯迅的一句話：「夜正長，路也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