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者之歌】我的特殊牧職

自幼，家父常罵我「蠢」，我想「蠢」也不是我的過錯。所以我對所謂「蠢人」特別有愛心與耐性。家母兒時赤貧，她的父母體弱患病，需要向村中鄉親求助「行乞」；她長大後有很大慈悲心，見有困難的人，總伸出援手，受騙後仍願意再多一趟信任。本人自幼入讀天主教學校，受福音價值薰陶，得知耶穌向貧窮的人傳報喜訊，特別關愛弱勢社群，這肯定了父母對我的影響，使我自小樂於助人。

在一九八一年十二月，某次乘坐巴士時，有一位流氓向車上的人要錢，當時我告訴他不會給金錢，但可以請他吃一頓飯，於是我們立刻下車共進晚餐，並一起交談。飯後，他認為這頓飯很好，問我可否再來一次；我們便相約一個月後，再進晚餐。就這樣開展了一段維持至今已有三十年的友誼。現在我們只間中一起吃飯，但他差不多每星期一至四，總會每天來電。因為我已通知所有受助者，逢星期五至日都會非常忙碌；並且也限制他們每天的通話時間在十五分鐘內。

他是一位邊緣輕度弱智人士，隸屬黑社會，經常出入監獄。他滿口謊言，其家人和我也從不知他怎樣謀生，但他卻長得胖胖的。我們首廿多年總每月吃飯一次，每年送給他一份生日禮物，農曆新年給他一封利是。他也邀請我出席家人的喪禮；當有特別需要時，我也會送給他一些必需品；他入院，我會探望他；我們曾經一起經歷了他的三段婚姻，並多次到內地探望他的愛人和家庭。可惜他沒有足夠智力和專注力去學習教理和理解較深奧的事，也不善於守規律，所以只願意上香拜神，因為這樣不需要學甚麼。

像這樣的朋友我累積了很多：自閉症、各類精神病、絕症、貧窮、在某種極度痛苦的環境下生活的人、同性傾向人士、企圖自殺的人、智障人士、釋囚等……我只能在忙碌的堂區生活外，有限度地與他們同行。

另一範疇：我的人格成長有很多缺陷，較為自我，但又得到天主的鍾愛，所以領受了很多助我成長的十字架；故此對於在痛苦中的人，我是個過來人，天主賞賜我多一點同理心，更能身同感受地與人同行。

當我剛升神父不久，某教友家庭有成員突然精神病發，言談行為失常，由於社工既需要預約，又不是第一次就可上門服務，因此他們找來神父相助。我只運用了同理心與她交談；表面看來，她談話內容完全「無厘頭」，但用心和情緒去感受內容時，卻充滿象徵意義：我體會到她的恐懼、焦慮與惱恨，遂進入她的象徵世界中，運用想像力去表達自己，和她溝通得很好；半小時後，她竟能返回現實世界，用日常言語談論一些生活中的問題。當然，她必須入住精神病院一段時間。天主賞賜我能和在痛苦中的人同行。

我曾開設一個特殊人士的慕道班，有五位學員，當我企圖教他們天主經時，卻遭遇到困難：他們都沒有與生父或生母一起生活的經驗，父親或母親對他們都很陌生。

我做這項工作是沒有受過任何特殊心理學或社工的訓練，所以方向、態度、技能都可能出錯。期望能在這方面接受特別訓練，好能正確地導航。現在因工作繁忙，只與少數人有限度地保持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