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聞問切】聖誕加班

自從成為精神科醫生後，每年的年尾時候，我總是能夠提前感受到聖誕節的氣氛。我在公營醫院的精神科門診部工作時，一些病人的病情較穩定，便可以數個月才覆診一次。年尾將至，有些病人已預計自己下次覆診會是下一個年度的事，雖然是九月時份，都會在那次見醫生前有所準備，預備了一些聖誕賀卡，為醫生及其他醫護人員帶來聖誕的祝賀。

我曾勸告病人們，不需要花錢買些昂貴的聖誕卡，有些病人不擅理財，我不希望見到他們胡亂花錢，不想他們把自己的綜援金提早在年尾前花光。

於是，很多病人都想出另一個做法，就是自製聖誕賀卡。今年的九月，我收到了來自病人的第一張自家創作的賀卡。收到卡後，我會首先問問那是有關哪個節日的，因為那可以是跟中秋節、國慶日或重陽節有關的，並不一定是聖誕卡。

收到卡後，我會仔細閱讀，並會好好保存。十年多來，我已收到了不少病人的自家製賀卡，當中有的設計水準十分高；當然也有普通的；有些是在精神狀態良好的情況下製作的；有的則在精神不穩定的情況下創作的。把多年來這些賀卡集合在一起，已足夠開一個小型藝術展覽了。

就在這些時候，我可藉此以另一角度，多些了解創作卡者的心情。有些人心情抑鬱時，可能會在卡中以文字或圖畫抒發他們的感受，更有病人曾經表示有自殺念頭；有些人躁狂症病發時，會在卡上寫下不少偉論和不切實際的計劃，也有人曾署名為國家總統；一些精神分裂症患者情緒不穩時，可能會思想混亂，胡言亂語，寫上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內容。曾有一位患這病的人，他不知道我的生日日期，那一年，他在聖誕卡上寫上：「親愛的黃醫生，祝你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生日快樂！」既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人日，收到這樣的賀語很不對勁。於是，我懷疑他的精神病又再次發病了，便吩咐護士通知他提早覆診，提早為他作一次精神狀態評估。

這些聖誕賀卡，為我提供了一些診症室以外，有關病人精神情況的線索，我也因此而安排了一些較嚴重的病人入院，接受觀察和治療。因為這份工作，我在節日前除了多了一點祝福之外，也多了一些聖誕假期前的額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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