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勃拉姆斯的德語「安魂曲」（下）

（三）在這震撼性的大合唱後、餘音仍在迴盪之際，就響起了?文爾雅、使人神往、富有詩情畫意和田園韻味的第四樂章：「萬軍的上主，祢的居所是多麼的可愛！我的靈魂對上主的宮廷渴慕及緬懷......上主，居住在?的殿宇、常讚美祢的人真是有福！」

第五樂章是最後完成的。一八六八年聖週五，德語安魂曲已譜成的六個樂章在不來梅主教大教堂首演，獲得熱烈好評，也奠定了勃拉姆斯（或譯布拉姆斯）在樂壇上 的聲譽。翌日，勃拉姆斯拿著總譜趕到他母親墓前，佇立良久，作追思之念。回到家中就著手增寫這一非常動人的樂章。全章由一女高音獨唱：「如今你們固然感到 憂愁，但我要再見到你們，那時，你們的心必要喜樂，並且你們的喜樂誰也不能從你們奪去。」其間，四聲部以另一段經文柔聲和唱：「我要安慰你們，就如母親安 慰自己的孩子。」聲音悱惻纏綿，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女高音繼續獨唱：「請你們看看，我勞苦工作的時間不多，卻獲得了很大的安慰。」四聲部以上述同樣的經 文回應。這一樂章的最大特色是，獨唱與合唱分別用不同的經文，可是對答配合得很貼切。到最後，女高音唱三次「我要再見到你們」而終止在 Wiedersehen上，而合唱團則多次重複「我要安慰你們」而終止在Troesten上。當人聲沉寂後，只有單簧管、長笛、雙簧管、巴松管、圓號及小 提琴冷清地接上收場，留下給人一種孤單、寂寞、無言，但同時是有遠景和盼望的悲哀。

第六樂章以行板開始，低音提琴及大提琴以四分音符撥弦相伴，使得節奏特別雄壯及分明，就像行軍似的。合唱團齊聲低吟：「我們在此沒有永久的城邑，而是尋求 那將來的。」突然，一個男中音洪亮的聲音冒起了：「看，我告訴你們一件奧秘的事：我們眾人不全死亡，但我們眾人卻全要改變。」合唱團隨著附和。男中音繼續 領唱：「這是在頃刻眨眼之間，在末次吹號筒時發生的。」合唱團隨即接上，但一唱到「號筒」時，不但小號出動了，就是整個樂隊也派上了用場，小、中提琴以八 分音符震音伴奏，一時弄得如江河決壩，洶洶之水到處奔流。一段驚天動地的大合唱就這樣開始了：「的確，號筒一響，死人必要復活......死亡！你的勝利 在哪裡？陰府！你的毒刺在哪裡﹖」接而來的是一壯麗雄偉、響遏行雲的賦格：「上主！祢是堪受光榮、尊威和權能的。因為祢創造了萬物，萬物都是因了?的旨意 而存在，而造成的。」

第七樂章如第一樂章也為F大調，由圓號、巴松管、低音提琴及大提琴作簡短引進。女高音部清晰地宣唱：「Selig （有福的）是那些在主內死去的人。」為了強調這一詞，它不但被放在句首，而且勃拉姆斯還分別給這兩個音節六拍及兩拍的音長，其他詞的每一音節也各有一至四 拍的長度，可見這一句是一隆重的宣告，是主題也是主旋律，伴著它的是弦樂器八分音符的和弦，後者可說是世俗對死亡的各種看法和雜音。然而上述的宣告是可信 靠的，「的確，聖神說，讓他們勞苦之後安息罷，因為他們的功行常隨著他們。」末了，主題和主旋律幾經模仿複述後，一如第一樂章，在豎琴輕盈的陪送下悄然沉 寂下來。

綜觀之下，我們偶然發現 （勃拉姆斯原來沒有這麼想），這首德語安魂曲的七個樂章竟有「交叉配列」（Chiasmus） 的組織，即第一與第七樂章、第二與第六樂章、第三與第五樂章有相似或對稱的部份，這樣突顯出第四樂章是全曲的中心：天堂是我們日夜思念的居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