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衝突有感

有關中國主教任命的爭執又一次爆發了，它就像一齣時斷時續上演了六十多年的老劇，早就讓人看厭了，因為劇情始終是老套的，無非是中國方面自行任命主教，祝聖典禮有大批國家幹部「保駕護航」，梵蒂岡發表聲明譴責，國內有關方面予以駁斥，事後參與其事的部份主教向梵蒂岡悔過，國內許多天主教徒怨聲載道。

只不過中方的論點時常有所變換，有過諸如自選自聖主教是「主權論」、「傳統論」、「宗教自由論」和「無外交關係論」等等，但似乎效果不佳，梵蒂岡和教會人士並不信服。

這點事經過了六十多年還未能掰扯清楚，的確令人遺憾。人們不禁要問，倘若國家關於天主教的這項方針政策是正確的、有理的、造福人民的、為世界和平作貢獻的因而應通行天下的，那麼為何實行了六十多年了仍困難重重？難道是梵蒂岡冥頑不靈，還是人民愚鈍？

其實類似的劇情在歐洲早就上演過很長時間，但經過一一二二年的沃爾姆斯協議，特別是現代國家普遍奉行政教分離和宗教自由的原則後，該劇在世界其他地方就逐漸停演了。因此可以說目前在其中中國扮演重要角色的這齣老劇有濃厚的歐洲中世紀色彩。

事情本來很簡單。世界各國與梵蒂岡達成的共識是，主教是天主教會的教職，自然按照天主教信仰與傳統由羅馬教宗任命，而世俗國家的政府作為國家的管理者，如果願意的話，有權參與主教候選人的遴選過程，或完全讓教會自主決定。這在天主教的教會法典以及梵蒂岡與世俗國家簽訂的政教協定中都是有明文規定的。

新主教在祝聖典禮上要宣誓效忠國家，在許多國家這種做法已成慣例。在雙方簽訂政教協定的國家，每逢需要選定新主教時，教宗可在地方教會和政府劃定的候選人範圍內挑選和任命主教，已經沒有干預內政、侵害國家主權的半點可能，所以世俗政府並不為此自尋煩惱和多慮，國家與教會皆大歡喜。

前幾年，中國天主教會的絕大部份主教都是教宗任命的或事後承認的，未得到教宗認可的主教已寥寥無幾。但現在教宗不承認的主教數量略有增加，甚至出現了受到教會紀律所規定的「絕罰」處分的主教，這種現象是前所未有的和令人震驚的。不可否認的是，無論中梵關係的局勢，還是中國天主教會在普世天主教會中的處境，都空前地惡化了。

中國天主教會屢屢實行的所謂「自選自聖主教」，才是衝突的起因，這是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都能看清楚的。首先應澄清的是，「自選自聖主教」毫無問題，世界上所有的地方教會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在自選自聖，請教宗親自去世界各地挑選並祝聖主教既無可能也無必要。教宗所做的是行使其教會最高領導人的職權，在地方教會呈報的主教候選人（通常是三位）名單中選定一位予以任命。

中國天主教會官方機構宣稱是在「自選自聖主教」，這說法未準確地描述自己的行為，它所做的實質上是「在主教任命過程中排除教宗」，即損害了無論天主教信仰、教規還是傳統都確立的教宗作為「伯多祿繼承人」所應享有的權力。

官方媒體卻給人錯覺，似乎只有梵蒂岡對中國主教任命中的不正常現象予以關注和譴責，對廣大教徒的不滿情緒隻字不提。萬幸的是我們處在互聯網時代，從而可以知道有許多愛國愛教的中國天主教會成員正在為此而痛心疾首。

還是得益於互聯網，我們得以知道，竟然有個別線民借機興風作浪。此種線民見到發生衝突便興奮異常地跳將出來，極力妖魔化天主教會，毫無人性地詛咒年邁主教，攻擊堅守信仰的教會成員，給持客觀公正立場的人士扣上「為梵蒂岡服務」的帽子，顛倒黑白、造謠生事、挑撥政教關係、誤導領導部門，給國家利益造成損害。

這種人的行為的客觀結果之一就是中國到處樹敵，共產黨的天下大亂。

中國決策層似乎有時也能明白把教宗排除在主教任命過程之外從而引發衝突是在做對中國本身有損害的事，所以在二OO八年北京奧運會、O九年建國六十周年大慶和一O年上海世博會等重大國際、國內活動期間停止了這一做法。

如果我國的有關部門能把天主教問題處理好，必將在國際上廣交朋友和在國內促進社會和諧，必將會為我國的長治久安和繁榮昌盛做出巨大貢獻。


全文見天亞社網站 ／本文作者任延黎為中國教會觀察家，二OO五年退休前擔任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基督教研究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