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青年袖珍》
執筆前一天參加了我的摯友張心銳修生矢發終身聖願大典,見證了他作為一位慈幼會會士的「神婚」盛事;自此以後,他便正式是鮑思高神父在世的千萬代言人之一,終其一生服務最窮苦的青少年...... 典禮間我重溫了很多年少時與張修生一起在備修院生活的片段,令我悠然想起一本書:它叫做「青年袖珍」。這是一本慈幼大家庭內外家傳戶曉的神修小冊,由鮑思高神父編撰(1847初版):其內容可謂包羅萬有,單看目錄便覺得有點相似那些古老的文言「聖教日課」、「聖教經課」之類,在此誠意鼓勵大家在各大公教書室購買一部來「傍身」!
至於我手上意大利文的「青年袖珍」原名:Il Giovane Provveduto,大概意思是指一本專為幫助青年以聖德來完備自己的神業手冊或「天書」,一八九四年在都靈印刷,是初版後第一百二十四版。那是我在二OOO年往意大利參加普世青年節時,在都靈街頭的一家舊書報攤買來的。當時我根本完全不知道那是啥東西,只知道它封面封底均是精美絕倫的耶穌聖心皮革浮雕,古色古香,而且內頁印有Giovanni Bosco(若望鮑思高)兩個字,心想:非買不可。由於不諳意大利文,故此十年來我都一直很懊惱,無法知曉所云......直至現在,學了點皮毛外文,方始大悟,知道原來它就是現代「青年袖珍」的始祖!
我記得以前每一個月神父會領我們利用「青年袖珍」,誦念「習練善終禱文」...... 那時候我只懂嬉皮笑臉,謔稱它為good clock prayer(善「鐘」經)!回想起來我也羞慚......及後在國外上神修課時,隱修士教授常常要我們要在心中烙刻兩個概念:respice finem 顧望終結,和另一句拉丁文格言:meditatio mortis vita sapientis智者一生默思死亡。雖然後者是古羅馬警語,但放在基督徒的末世與復活的宏觀視野看來也甚有道理。其實死亡這個課題很吸引我,連我哲學道德課的論文也是以自殺為題材。我最鍾情不釋手的兩篇英文長詩其實也與死有關:Francis Thompson的The Hound of Heaven「天犬」描繪天主的深情大愛,像狼犬一樣追截我們,至死方休;紐曼樞機的The Dream of Gerontius「虬龍子之夢」,以詩文頌讚老朽歿後升天的美妙神景......再加上我深深記得,我家祖母在她殘舊的「聖教日課」經本上,翻掀得最皺爛的幾頁,正正就是「煉獄禱文」的部份……但是我總覺得,按時定候地誦念「青年袖珍」裡的善終功課,相比起靈修講義的理論,和玄幻華麗的辭藻來得更真切奏效,能步步導引不羈的少年心懷,務實依賴聖家扶佑,以天鄉為慕。
我認真再翻看經典意文版的「青年袖珍」,實在極之欣賞鮑思高神父在最後部份所收集的意大利文詩詞。這類熱心作品,為今天的年青人讀來,可能會覺得虔敬有餘,活力不足,只合老人家的品味;不過,我想強調的是,除了音樂之外,鮑思高神父高度重視文學作品作為加強熱誠的載體。他無疑是搜羅了當時意大利公教作品中的精品,篇篇朗朗上口,押韻易記。這讓我反省了一會:為甚麼我們華文公教學校宗教教材中,甚少選用中國教會歷來優美的新舊文言詩篇作為學生讀物?我指的是例如利瑪竇的交友論、馬相伯譯的靈心小史、吳經熊的聖詠、李士漁神父的譯詞,趙賓實、施安堂兩位神父在初譯日課經中的詩作、甚至徐錦堯神父在頌恩歌集中的填詞等等......愚以為,賞識公教國文詩篇,不失為「公教國民教育」的一貼良方。
最後,這本一百多年前出版的意文「青年袖珍」附有一幅青年主保聖類斯公撒格的銅版畫(多明我沙維豪於一九五四年才被封為聖人)。我是聖類斯小學的舊生,但從沒有刻意認識他到底是誰。一直到今年六月廿一日,他的瞻禮日,我才按傳統去了他在羅馬聖依納爵大殿頂的房間朝聖,學習他的行實。這間房一年一度開放,神父們一個個好像小學生般乖乖輪候在那細小但美麗的小聖堂獻彌撒,我想:他們的心裡一定熱切萬分,祈願聖類斯幫助他們重燃起當年青修士時的剛健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