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二會議半個世紀後的延續
半個世紀以來,天主教徒一直就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爭論不休:它做了甚麼、沒做甚麼;它曾經具有的意義和依然具有的意義,或它從不曾具有的意義及不可能具有的意義。
今天,很多有改革思想的天主教徒感到失望,因為他們認為梵二提出的改變,特別是如何管理教會方面出現倒退。其他教友則對梵二之後出現的混亂感到震驚。
當改革者視這些舉措為摒棄梵二的思想開放和合一精神,傳統者卻認為是不可或缺的行動,以維護在教會內外受到威脅的信仰真理。在梵二後出生的教友通常都不接受這兩方面的爭論。
會議對梵二前的教友日常生活造成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教友尤其是婦女發揮顯著作用的本地語言彌撒、聖召急劇減少、修和聖事實質上消失、容許人對教會訓導公開表達不滿。
至少兩個世紀以來,天主教視本身為堡壘,抵擋有害的自由及民主原則散播,並緊守君主政體及貴族的世界觀,以享有特殊的公民、文化及政治角色。在梵二會議,主教取消這種針對現代主義所作的長期而徒勞無功的鬥爭。他們不得不接受政教分離和宗教自由觀念,卻並非沒有矛盾。他們繼而邁進一步,向其他基督徒、非基督宗教,尤其是猶太人團體,伸出友誼之手,並同時熱切地認同人權及民主自決的理想。教會甚至一改以往超世的懷疑態度,鼓勵人們追求科技及物質的進步。
曾經以狹隘眼光來看世界的教會,突然發現身邊的世界有很多值得讚賞的地方。或許最重要的是,如今教會敦促教友將信仰帶進世俗社會,轉化這個沉淪的世界,而不是退避。通過這個「現代化運動」,教會回顧傳統中某些備受忽略的方面(歸本溯源),以尋求啟迪和指導。
近四十年前,《公益》雜誌資深專欄作家科格利(John Cogley)對梵二後的狀況作出以下評估:「這個宗教團體早期經歷過某種風格的盲從偏見而繼續存在;亦曾經建立保護式制度作為巨大堡壘以保護其身份;亦勇敢衝出藩籬,在美國人的生活中成功獲得接納,但它可能要面對最大的挑戰。」現代事物崇尚分崩離析的個人主義、勝利的物質主義、科學的傲慢、以及對任何超性價值觀或事實充滿懷疑。
教會能否奮起應付這挑戰?至今結果是成敗參半。看來肯定的是,過去可行的,如今並非全都可行。目前推行的「新福傳」必須不僅僅是振興早期年代的護教理論,因為當時教會有較多的社會及道德資本可以使用。如今,文化大環境已發生根本的變化,教會也是如此。我們不能再把教會放進細小和被小心守護的制度內,以保護其天主教身份;美國人的生活及美國天主教徒的生活非常流動、差異很大、過分專注於永遠理想化的未來。不管你喜歡與否,持各種神學及教會學觀點的教友已被這個文化大環境深刻地塑造,對教會聖統制的領導層及傳統本身充滿懷疑。要孕育更豐碩的天主教的信仰實踐及各種組織,將需要教友和神職的不斷嘗試及領導。
米蘭總教區馬蒂尼樞機(Carlo Martini)去世前,痛惜歐美教會在制度上及牧靈上的癱瘓。「浮誇」的禮儀、「空置」的會院,以及教會令人窒息的官僚作風,令他深感悲痛。他質問:「今天我們在何處才能找到啟迪人心的英雄?」他建議教宗及主教們「尋找十二位不因循守舊的人物擔當領導角色。」到底是甚麼樣不因循守舊的人物?馬蒂尼特別提到「那些接近窮人的人,那些願意嘗試新方法激勵年輕人的人」。
正如若望.威爾金斯(JohnWilkins)在本期雜誌中建議,一種「新」的方式,就是回到梵二所擁護的共融團體,以及發展這種傳統來達到真正的教友參與。
要緊記的是,幾個世紀以來,教會已找到方法在各種文化(從帝國到工業化國家)蓬勃發展。的確,在今天的世界,社會及文化聯繫通常脆弱而短暫,對自以為能夠凝聚群體的制度帶來罕有的挑戰,而且這個制度亦自以為擁有能團結意見不一的信眾的傳統。
今天在教友當中時而出現的激烈爭論不會迅即結束。有關教會及其使命的激烈討論,可以是健康的徵兆。對天主教傳統的「良好事物的爭論」,將需要更多而非更少的空間。
這正是梵二所宣認的首要真理,它同時呼籲每個天主教徒為此作見證。現在比五十年前更加需要見證。
天亞社編譯《Commonw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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