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恩師——安鵬浩神父

期數
3601
刊登日期
2013.02.22
作者
羅國輝
主曆
主曆 2013 年 02 月 24 日

當我們一群華語禮儀人員,正相聚討論如何重修「羅馬彌撒經書」中文譯本時,傳來國際禮儀學者、本篤會士安鵬浩神父(A. Chupungco)息勞歸主的消息。這是一個震驚,正如夏神父說:我本以為在秋季可以於香港舉行的「亞洲禮儀論壇」,一睹大師風采,但現在只有請他在天上代禱了。

我們當中大都是安神父的弟子,曾受教於他。安神父為我更是恩師,亦師亦友。

一九八二年我在羅馬宗座禮儀學院就讀時,安神父是院長。記得在上課數月後,我因要用意文上課,又要考拉丁文、希臘文⋯⋯正是身心俱疲。於是我向安神父提出退學,請他寫信給胡主教,說明我的辛苦。安神父靜聽之後,對我說:「我明白你的辛苦;我是亞洲人,有中國血統,我也曾經有過你的感受⋯⋯不要怕,好好繼續,待考試之後,再打算⋯⋯」他以慈父的態度,朋友的鼓勵,拒絕了我。靠天主助佑,靠多位恩師的鼓勵,Fr. MarsiliFr. NocentFr. ScicoloneFr. TriaccaFr. Gelsi⋯⋯我終於順利過關了。

到了要寫畢業論文時,我本來打算研究病人傅油聖事中傅油經文的演進,但當我拿著題目往見安神父(院長)時,他對我說:「別人能做的,讓別人去做;你作為中國人,為甚麼不研究於一六七零年在北京所翻譯的中文《彌撒經典》;看看譯者當時的困難,他們如何面對,所用的原則,以及這中文《彌撒經典》的背景及影響等等⋯⋯」這為我是當頭捧喝;我無德無能,怎辦?安神父答應作我的論文師父,且立刻寫信叫我去梵蒂岡圖書館,找出原書,好好研究。我只好戰戰兢兢,在梵蒂岡圖書館,經管理員的幫助,找到了兩本原書(共兩版);我看到前輩利類思的心血,熱淚盈眶,逐行拜讀⋯⋯天主啊!你的工作⋯⋯但這研究實在太難了,有誰研究過這中文《彌撒經典》的歷史,以及探討過當時的文化背景和傳教境況呢?好讓我學習和搜踪跟進。安神父立即吩咐我去請教額我略大學的施省三神父,又寫信讓我到萬民福音部的檔案處,搜集資料⋯⋯隨後,羅光總主教,彭保祿神父等,也曾大大幫助過我。

我想功德圓滿,論文完成了,回港服務⋯⋯想不到,一九八九年後,我在大陸各修院授課時,才回想到安神父叫我寫的論文是對我的操練,叫我明白前輩們如何苦心把教會的祈禱和聖經,翻譯為中文,讓中華信友得到滋養;從希伯來文和希臘文,到拉丁文,又到中文,不單是語文的改變,而是:天主聖言和教會的祈禱,從文化「降生」到文化,帶來文化的逾越;是從族群「降生」到另一族群,帶來族群的逾越。從一代「降生」到另一代,帶來代代逾越,是天主的工作呢!

這是安神父一直的教導,以及他在輔導我寫論文時,所引發我一直在思考的。安神父在「教會禮儀歷史和本地化」的身教言教中,強調基督及他的身體——教會,藉著禮儀的舉行,不斷「降生」及帶來「逾越」。

安神父以擁有中國血統為榮。他也一直關心中國。他於一九九零年因「聖神阻止」,回到菲律賓,協助菲律賓主教團,開辦「保祿六世禮儀學院」,他對我說:「我在歐洲多年了;我想在亞洲也應該有一所禮儀學院,以造就亞洲本地的禮儀專才吧!」如此,他多次來香港,除了給予講座外,還多次與李亮神父、許文博弟兄和我往訪北京、上海。當時大陸教會正面對種種重建的困難,安神父已毅然接待了北京的兩位神父參加保祿六世禮儀學院的禮儀課程。及後,安神父在馬尼拉聖伯達學院所開設的禮儀碩士課程,也培育了不少華籍司鐸,成為禮儀專業人員。每當我介紹學生給安神父時,他都樂意幫助,甚至給予助學金。安神父栽培本地禮儀人員的心,是多麼熾熱。

安神父本著熾熱的禮儀心,更組織了「亞洲禮儀論壇」,讓亞洲禮儀人員和所屬的禮儀委員會,每年相聚。當時,安神父就找了我和印度的Fr. Paul Puthanangady SDB一起合作。可惜,我因太忙了,只能斷斷續續參加;一切工作都是安神父一力擔當,今年已經十七年了。「亞洲禮儀論壇」本來今年打算在香港舉行,可惜安神父已息勞歸主,他為今次論壇所寫下的主題論文仍未完稿⋯⋯

寫到這裡,我深感恩師的智慧及他對上主及教會的愛,如何忠貞不渝。安神父一生都在體現了天主的工作(Opus Dei),更好說,天主在安神父身上工作,把禮儀的真諦活現出來:天主聖言與教會的祈禱,在此時此地的人民當中「降生」與帶來「逾越」。安神父不單以言教,更以身教栽培了他的弟子。他是恩師,他為我「授業、解惑、傳道」。師父,請為你的弟子祈禱。

安神父作為本篤會士的生活榜樣:祈禱、勞動、讀聖書,也影響了我。他舉行彌撒時的神態,就像典型的羅馬禮,樸實無華,卻使人陶醉於主的愛裡,猶如在加納婚宴中,由水變成的新酒。師父,天堂再見!到時,同喝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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