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正教宗主教訪華：破冰之旅

東正教莫斯科的宗主教，即俄羅斯東正教的最高領袖基里爾宗主教，於五月十日作歷史性訪華，與中共總書記習近平作本來半小時的會談變為一小時的會晤。其後又與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局長王作安和國家認許的五大宗教領袖見面和談話。這是一個甚麼的訪問？與一個未被承認為合法宗教主教會面，所為何事？破冰之旅嗎？俄羅斯旨在甚麼？它是否藉宗教領袖催促中國政府給予在中國的東正教一個合法地位？

基里爾宗主教在華主要行程

五月十二日基里爾宗主教在北京的俄羅斯大使館內舉行宗教崇拜禮儀，有三百名東正教信眾參加。中文電訊只簡略地報導習近平重視這次高層領袖歷史性的會晤，認為這可以增進中俄的之間進一步的了解和合作，和面對逆境挑戰時加強互相支持。

 五月十四日基里爾宗主教到以往俄僑在華人口最多的哈爾濱訪問，在童貞聖母代禱堂（the Church of the Intercession of the Holy Virgin）舉行宗教崇拜禮儀，吸引了上千俄籍及國籍的東正教徒，他們首次參與由最高教會領袖的隆重禮儀。在禮儀祈禱中主禮的基里爾宗主教將歷年來在中國的東正教會服務的主教和神職的名字一一提出，為他們祈禱以誌不忘，其實暗指他們在華奠下東正教的根基，在華的東正教至今應有存在的價值。

東正教在華歷史

東正教在中國已有三百年歷史，它由俄國傳入，一九四O至一九五O年間更有中國籍主教和神職人員，哈爾濱有二十二座教堂和兩座修院，因它是十九世紀俄人在我國東三省興建中東鐵路時聚居之地，隨著一九一七年革命，大量白俄又湧來，所以興建了多座教堂以滿足他們靈性生活的需要。

解放後，北京政府沒有承認東正教是國內認可宗教（天主教、基督教、回教、佛教和道教）之一。兼且在毛澤東時代對宗教的壓抑，將教堂改為非宗教用途，已是司空見慣，例如將能容二千人的聖蘇菲亞主教座堂改成博物館。

在西方，東正教、天主教、和基督教同列為基督宗教的三大教派之一，天主教和基督教被解放後的中國政府承認，沒有將東正教納入，這可能是東正教人數不多只聚於東北和邊陲的新疆和內蒙三地之故。但在鄧小平改革開放後，天主教和基督教教堂重開、教會恢復活動，在莫斯科方面有些部署，希望在中國境內的東正教同樣可以枯木逢春新苗再發。

中俄關係與在華的東正教

冷戰結束，中蘇關係解凍後，俄國東正教於二OO二年邀請多名全球天主教和基督教內對中國問題有研究的學者專家約二十人，到莫斯科舉行三天會議，主人家的目的是觀摩這兩宗派在鄧小平時代的中國，如何恢復宗教活動，以及汲取基督宗教兩大宗派與政府打交道的經驗。

事後當中俄領袖互訪時，在普京與江澤民見面中，由普京提出恢復東正教在華活動的可能。這問題將兩難的局面推到中國面前。不答應嗎？有損雙方在冷戰結束後好不容易才剛剛修好的中俄關係。答應嗎？豈不將把官方認可的五大宗教之上加入一個東正教？這做法豈不是在黨要「箝制宗教發展」的政策前，出爾反爾嗎？中國的折衷辦法是：對東正教的接納，在全國文件中隻字不提，但在黑龍江省的宗教文件中略有提及。但至今仍無東正教神職人員在華從事牧民工作，除哈爾濱的聖巴西略堂部份重開，由教友帶領祈禱外，封閉的教堂仍充作民居和非宗教用途。

今次東正教最高領袖訪華得元首級待遇，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史無前例。但有甚麼玄機呢？

俄駐京大使透露玄機

俄羅斯駐華大使傑尼索夫（Andrei Denisov）在基里爾宗主教訪華仍未回國之際時，在五月十四日接受「俄國之聲」電台訪問的言論可以啟示玄機揭露端倪。傑大使首先定調在現階段中俄兩國是進入夥伴關係的黃金時期，尤以貿易關係為然，兩國的雙邊貿易在五年內雙倍增長，在二O一二年將近八百八十億。日後希望在高科技的合作上，包括敏感的高科技，更上一層樓。大使對傳媒表示：為增進中俄兩國的對話，加強人道主義和文化的成分是很重要的。所以他強調兩國間青年的交往，教育和藝術的交流應加強。他代表俄羅斯官方認為這次宗教領袖的訪華，是增進兩國人民的靈性生活。俄國駐華大使對傳媒表示，相信中國方面會盡力滿足東正教信友的需要，中方的態度是友善的，日後的交往相信會順利進行。他又說這次政教高峰領袖的會晤，製造良好氣氛，使日後更順利地處理東正教在華的政教關係。

但大使相信宗主教的訪華，為中國境內的東正教團體製造新的發展機會。他保證說：「宗主教到訪，定能增進國籍東正教團體的地位，這群擁抱基督信仰的社群，定會嚴格遵守和尊重中國的法律。」他又補充：「我們需要尊重中國政府為俄僑在國內的東正教徒，製造舒泰環境之意願。」照俄羅斯方面的說法，其實這次政教高峰領袖的會晤，目的是製造溫暖宜人的政治環境，以利日後政教雙方討論有關東正教在華的細節問題。

這是一個破冰之旅，俄羅斯旨在催促中國政府給予在中國的東正教，一個為官方承認的法律地位，使它在中國社會內與五大宗教平起平坐。中共方面怎樣回應，大大說明日後中俄關係的走勢。但無忘中共現刻正嚴控宗教以為整治社會秩序作為維穩步驟之一，但中俄友好的外交關係重要還是維穩重要？中南海在處理東正教問題上，對我們應有所啟示。

• 作者梁潔芬修女為台灣文藻外語學院訪問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