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在行】士窮乃見節義

最近回中文大學參加新亞書院的聚舊晚餐，唱校歌的感覺跟學生時代的很不一樣，特別是「艱險我奮進，困乏我多情」兩句，道出即使沒有宗教信仰，創校先賢也能以積極態度，面對資源匱乏的制肘。

我開設公司提供會計服務已有二十年，期間香港經歷金融風暴，讓我看到客人面臨破產時的不同表現：大多逃避責任，人去樓空，從此聯絡不上；也有「發窮惡」的，失去理智，導致婚姻破裂，受傷更大；不過也有逆境而上，最後東山再起，更能憐憫幫助弱小。

剛完成「方濟靈修」課程，我對聖人堅持度貧窮生活有多一點了解。貧窮是最真實的考驗，就如今日讀經，以色列人在曠野沒有水喝一樣實在，且迫在眉睫。選民出離埃及，經歷過紅海、吃瑪納，嘗過由苦水變成的甜水，也經不起口渴的考驗。可是方濟卻主動選擇每日受貧窮的考驗，就如坐在「寒玉床」上靈修，促進自己對天主的信靠（按：武俠小說的「寒玉床」冰冷透骨，卻能迫使坐在上面練功的人加倍用功，令功力倍增）。

窮寡婦慷慨地把生活費投入銀庫，受耶穌稱讚。生活在香港，時間常不夠用，在這方面我也如「窮寡婦」一樣受到考驗，將僅有的餘暇留給自己或服務他人。魔鬼當然不會笨拙地誘惑我自私自利，但將「愛人如己」理解為「不懂愛惜自己便不懂愛人」，我相信並不合乎耶穌的心意，因為祂並不先照顧自己的需要，而是毫無保留地為我們付出一切。

我覺得「貧窮」也指負面的身心狀態。當疲倦、睡眠不足甚至患病時，我們固然有理由多照料自己；但環顧左右，很多人仍繼續克盡己職，服務他人。我的女兒初為人母，既要上班也要照顧家庭，但她和其他母親和妻子一樣，雖極其疲憊，仍心甘情願地背起自己的十字架。失望、挫折、人際關係遇上困難，也是心靈貧窮的經驗。

我們固然有理由因絕望而放棄，但也可以選擇積極面對。婚後我和太太相處也感困難，可幸當時我們對婚姻仍抱希望，報讀「夫婦培訓班」，不但化解危機，關係更勝從前。

貧窮是天主給我們的考驗，士窮乃見節義，那就看我們如何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