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埃塞人

期數
3860
刊登日期
2018.02.09
作者
凌君慧
主曆
主曆 2018 年 02 月 11 日 常年期第六主日

二〇一七年十一月十二日。生日天。

在埃塞俄比亞的日子,天天跟殘障孩子在一起,規律的生活過得特別快,轉眼已經來了八星期。除逛了幾個博物館外,埃塞俄比亞的主要旅遊景點如拉利貝拉岩石教堂、青尼羅河瀑布、爾塔阿雷火山等都沒去過,反而喀麥隆領事館去了六次。感謝主,讓我們遇上友善的領事館人員,終於在第六次見面時拿到了喀麥隆簽證,之後還帶我們去喝咖啡。

終於出發去喀麥隆了!雖然只是去十天探訪朋友的慈善機構然後再回埃塞,心裡居然有不捨的感覺。除了掛念家舍的孩子外,也掛念埃塞的地道人情味。

我以前對埃塞俄比亞的印象,主要來自新聞和慈善救援組織的賑災扶貧報導,資訊也僅限於其旱災、大飢荒、愛滋病、政治動亂、皮包骨孩子等悲慘狀況。我以為,埃塞人多年來受盡天災人禍的欺負,不但承擔著貧窮國家的名份,更痛是面對同胞甚至至親受苦難的無奈,試問誰能承受這樣的悲傷,誰能不心生怨恨對神控訴?

誰知道在過去的短短八星期裡,無論在家舍、在教堂、或在街上,天主讓我遇上的樸實地道埃塞人,不但沒有我想像的對現實抱怨,反而是我見過最虔敬愛主、凡事感恩、心地善良、可愛可敬的老百姓。他們窮,但熱情好客;擁有少,但不嫉妒欺詐;沒有華麗衣服,但乾淨整潔;沒有外國富強,但對外國人熱情有禮;輸在起跑線,但不忘規矩守禮。

修女說,這裡大部份本地人是埃塞俄比亞東正教基督徒,其次是穆斯林,然後是基督新教和天主教徒。老百姓雖然生活艱苦,但非常虔敬,經常讚美和感謝主。

記得剛來阿迪斯阿貝巴在病患及垂死者之家服務時,認識了一位懂一點點英語的女病人德寶。德寶的右邊臉嚴重變形,右眼旁還有一個頗大的傷口,可能出於羞愧,常用頭巾遮蓋右邊臉龐。德寶很勤力愛勞動,每天準時幫忙幹活,我們經常合力把剛洗完的衣服搬上天台,一面晾衣服,一面聊天。一天我們又在一起幹活,她突然掀起頭巾讓我看她的臉,然後以阿拉姆語向我訴說她的故事,可惜我聽不懂,但看見她說話時眼泛淚光,明白她心裡傷痛,於是按著她的手說:「耶穌愛妳。」這時德寶突然捉緊我的手,然後舉起說亞肋路亞,她先感謝德蘭修女,然後感謝聖母瑪利亞,最後高聲讚美主,為主的供應感恩。德寶的命夠苦,但她非但沒有發怨言投訴苦命,反而為她所擁有的一點點感謝主。我在想,若果德寶能夠感恩讚美主,若果饑餓的埃塞人能夠唱歌跳舞敬拜主,我們憑甚麼向生命控訴?

埃塞人不單口裡虔敬,肚子也忠信,勤守戒守齋。我一向知道穆斯林守齋認真,原來東正教基督徒也是,每逢星期三、五守齋,加上其他齋期一年有二百多天要守齋!所以家舍會根據病人的不同宗教及齋期派餐,讓剛來不懂規矩的我感到淆亂,更令沒病沒痛但疏於守齋的我慚愧汗顏。

除守齋外,這裡的基督徒也勤於參加彌撒,教堂主日彌撒往往迫滿不同年紀,穿戴整齊披白頭巾或披肩的教友。雖然我還沒參與過這裡的東正教禮儀,但跟著修女去過天主教聖方濟教堂慶祝聖方濟各瞻禮,彌撒以本地人也聽不懂的吉兹語為禮儀語言的東方禮舉行,氣氛隆重且熱鬧,除了頻繁地繞著祭台燒乳香和誦經,和隨著非洲鼓聲高聲唱歌和擺動身體跳舞外,還不時聽到「啦——啦——啦——啦」不斷的高頻率回音在空氣中迴響,一度以為是天使歌聲,原來是教友們自發的一種讚美之聲。禮儀差不多四小時,加上一小時的跳古舞巡遊,整個禮儀長達五小時,站足五小時差點累死的我,看見跟我一起站著的老人家虔誠地參與禮儀,除了慚愧、還是慚愧。

埃塞人的善良樸實,更可從他們如何對待外國人略見一斑。感謝天主,直到目前不但沒有被偷呃拐騙,反而處處受歡迎。除了常常被孩子包圍要求握手,在街上不斷被打招呼行碰肩禮外,在教堂總會遇上善良阿姨要親吻我或為我整理頭巾。記得一次教會慶祝活動後,大家排長龍到會堂吃午餐,心想肯定要等半小時以上才能進入會堂,誰知站在我們前面的女士看見我們外國人,堅持要我們插隊走到龍頭,我們不好意思,她還特意找來工作人員帶我們直接走進會堂,自己則排在原來的位置,滿意地笑著催趕我們快去用餐。

天主要求以色列子民「不可壓迫外僑,因為你們在埃及國也作過外僑,明瞭在外作客的心情」(出谷紀廿三9)。聖保祿宗徒也提醒我們「對客人,要款待」(羅馬書十二13)。埃塞基督徒做到了,我們呢?我們對待在港作客的旅人或外僑,特別是外傭、外勞、新移民、難民等,我們有好好款待他們嗎?我們以冷漠還是熱心對待他們的需要呢?

感謝可愛可敬的埃塞朋友,完美示範身處任何環境,虔敬愛主,凡事感恩,良善好客。

感謝主。

出走埃塞紀系列作者為香港天主教教友傳信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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