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主教會議後感「你去,也照樣做罷!」
在羅馬採訪世界主教會議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在毗鄰梵蒂岡的一個小區迷了路,必須繞過梵蒂岡城的城牆才能回酒店。
當時我經過城牆,被它的高度和厚度所震懾,亦驚訝於它所代表的那種教會──令人驚懼、富防衛性及不能看透。
然而走遠一點,卻是聖伯多祿廣場。兩條相稱的橢圓形柱廊優雅地包圍著廣場的露天空間,就像兩隻伸開的手臂,標誌著教會的不同面貌──環抱來自不同地方的訪客和朝聖者。
我想這是多麼的合適。兩種不同的建築風格,代表著羅馬天主教會有時候開放和充滿愛,但同時也是看不透和拒人於外。
主教會議正式閉幕時,教宗方濟各、與會代表和旁聽者,均表示有幸能一起出席。
教宗在閉幕彌撒講道中,感謝與會者「見證」著團結和會議制度。他說:「我們以真誠和服務天主子民的渴求, 一起在共融中工作。」
與會者則表示主教會議並未真正結束,他們現在面對的挑戰是要如何把這合作精神帶到全世界各地的教區和堂區;而前路並不好走。
連結青年回到教區
採訪完世界主教會議後我回到美國,卻留意到大眾對會議明顯的不感興趣,即使是度鐸職和修道生活的朋友亦然。
主教會議如何能克服這種冷漠,並兌現為下一代重振教會的承諾?
不管主教會議在未來會造就甚麼的成果,但其「初果」──那期待已久的最後文件──卻未能激起太多的熱誠。
最後文件全文二萬七千多字,篇幅較以前的工作文件更短、更具體,但卻未能使它被廣泛閱讀。
由與會者組成的小型委員會,以意大利文擬訂最後文件,並獲三份二投票通過。但這文件至今還未有英文版。
大西洋這邊的分析主要集中在文件第三和最後部份,這兩部份專門探討急迫的問題和實際可行的建議,而首兩部份則以理論為主。
持不同立場者給予批判性的回應。進取的評論員因「LGBT」這辭彙沒被使用而發聲,指是「錯失了的機會」;保守派則不滿那些提及會議制度的篇幅。
有人推測,教宗方濟各會利用主教會議的結果來撰寫宗座勸諭,但現在很難掌握新的文本將如何改變有關的討論。
但一位神父朋友諷刺說:「你撰寫的文章若多於一頁,就會失去你的受眾。」
然而主教會議不受重視,非單純是梵蒂岡的失誤,也關乎媒體如何作出報導。
二○一五年以家庭為主題的主教會議備受爭議,其焦點主要落在於是否接納離婚後再婚夫婦領聖體,這讓我們再次以文化戰爭之類的用辭來思考主教會議。而「會議制度」是不太會獲理解為,是向聖神沛降的恩寵開放下所作的集體討論;反而,變成產生明顯勝負的政治鬥爭。
這次以青年為主題的主教會議在開始前,彷彿成為了要處理不同議題的代理商──首先是性侵案的危機,但也包括教會對同性戀的訓導、女性在教會領導上的角色,以及禮儀的面貌。
這種種的情況限制了記者在每日新聞發布會上提問的類別,而他們的提問經常顯示出主教會議的討論跟羅馬以外教會發展新聞之間的脫節。其後在發布室徘徊是具導向性的,來自不同刊物的撰文者偏向與思想相近的圈子相聚。
當主要的爭議未被具體處理,而教宗方濟各和與會者拒絕為這些爭議定調時,媒體的注意力便會繼續向前走。
這是可惡的。因為在主教會議上曾發生一些具有活力、重要而有意義的事,這些事不單是對在羅馬的人而言,而是為整個教會的。最後文件指出,「年輕人的參與幫助『復甦』會議制度,而這制度是教會憲制的面向。」⋯⋯
使命建基於皈依的心
換句話說,教會若希望「更新使命」,便需要以一顆「皈依的心」來作開始。
至少在主教會議上出現的聖統架構,正出現這樣的事。我在羅馬遇到的其中一位代表、耶穌會士切爾尼神父(Michael Czerny)也如此承認。他是隸屬梵蒂岡負責移民和難民的部門。
主教會議在牧民上達成重要結論,就是最後文件呼籲要增強與青年移民的共融;同時批評社交媒體以資本主意掛帥;並促請教會重新思考堂區生活的架構、鐸職培育和女性的角色,然而切爾尼神父認為主教會議真正的成就,是位居聖統架構上的人在思想上有決定性的改變:
青年意見受欣賞
起初,「我們」這班與會神長視「他們」── 三十位年青的旁聽者,或佔一成的參加者──為一個謎團,較差的描述則是一個迷失了的原因,甚至是一個威脅。但經過逾四週的相處,開始有了新的體會:青年由「問題和眾矢之的」,成為「我們這個教會」完整和備受欣賞的部份。
這裡有一個值得我們重提的古老教訓:多元而不需要引致分裂。「我們這個教會」是包含所有世代和獨特性的。青年身為具有傳教使命的門徒,是教會使徒工作的完整部份。
故此,從主教會議出來的一件新鮮事,就是一個更真實地建立關係的教會;又彷如一塊揭示其成員多元性、「有不同面貎的馬賽克」(如最後文件所言)。
這或許是與會者所理解的會議制度;切爾尼神父告訴我說:「一個遵行會議制度的教會是『旅程,也是目標;是方法,也是成就』。」這顯示了這並非教宗方濟各帶領整個教會而身處的地方,而是他希望到達的地點。
從此看來,教會的改革非要改正錯誤(這也是重要的),而是要建立在正確、健康和良好的基礎上。
然而,最近的一些日子讓我記起我們要走的路仍很遙遠。我所指的並非持續的性侵危機,或者現今美國教會的分裂。
當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大多不願接受我的同性戀朋友的教堂、窮人經常被拒諸於門外、預備結婚的年青伴侶遇到有意阻撓多於陪伴的牧者時,我在羅馬尋獲的希望之火看來已經熄滅。
我隱約感受到,在耶穌被釘後,前往厄瑪烏的那兩位門徒的心情:失落、意志消沉,而又不確定前路。⋯⋯
然而,這次以青年為主題的主教會議向我展示,主教們同樣有能力聆聽和學習,尤其是當他們向青年開放──即是向教會內擁有最少權力(但擁有其中一些最好意見)的一群。⋯⋯
正如這次主教會議所抱持的,主耶穌正在召叫我們,催促我們在任何地方都實行這個會議制度;不單止在我們本地的教區,也在我們的堂區和家庭中。
一如與厄瑪烏那兩位門徒同行時一樣,復活的基督希望接近我們,並顯示自己,以燃起我們的心火,激勵我們承擔使命。但我們仍要走多久才能認出祂臨在我們身旁?
• 作者奧萊尼克(Griffin Oleynick)是《公益(Commonweal)》雜誌的助理編輯,和現任若望.嘉偉(John Garvey)客席撰稿人。該文章首先在《公益》雜誌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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