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瑪竇》音樂劇 恭賀及磋商小議

期數
3925
刊登日期
2019.05.10
作者
林瑞琪
主曆
主曆 2019 年 05 月 12 日 復活期第四主日

創音樂劇《利瑪竇》終於在四月二十八日圓滿完成了,這套音樂劇本來只是一些信仰天主教的人士(包括筆者)才關心的事工,意想不到剛剛揭幕就成為城中熱話,相信對籌劃這音樂劇而勞心勞力的恩保德神父及劉松仁導演來說,肯定是意外驚喜。

《利瑪竇》音樂劇演出十分成功,無論在歌曲、舞蹈、劇本、舞台設計各方面,都可以說是做到力所能及最理想效果,當中的人物生動而性格鮮明,連虛構的角色也寫得很細緻,而音樂及歌唱寫得可愛無比,這大概是不少觀賞過的朋友所公認的。而當中特別吸引筆者注意的是,能加入拉丁文及意大利文等西方語文,對香港本土生產的藝術創作來說,實在有里程碑的意義。

說了這麼多的有關《利瑪竇》音樂劇的優點,也容讓筆者在雞蛋中挑骨頭,寫一寫幾項將來重演時可以考慮的改進。

劇中的宗教禮儀場景太少

《利瑪竇》音樂劇以講述傳教士來華的困難及堅持,著墨處當然涉及不少歷史上的紛爭,而探討傳教策略時,當然難免將重心放在以科技傳教這一點上;然而,耶穌會及其他修會帶到遠東的宗教信仰,本身有其吸引人之處,在劇中所佔的份額則相對太少。事實上,世界著名的戲曲劇作家湯顯祖在他的名作《牡丹亭》當中,對在澳門的天主教禮儀很有敬佩之情。目前不少學者都認可《牡丹亭》第二十一幕是湯顯祖遊澳門的經驗寫成;湯顯祖在劇中寫了曲牌為「亭前柳」的一詩如下:

三寶唱三多,七寶妙無過。莊嚴成世界,光彩遍娑婆。

有一定數量的大陸學者都同意「三寶」是指「大三巴」,即聖保祿大教堂,是葡文Säo Paulo的音譯,按筆者的考據,第二十一幕既以「大三巴」為背景之下,「三多」應是指拉丁文彌撒的「Sanctus, Sanctus, Sanctus」,即中文的「聖、聖、聖」。

再進一步,「七寶妙無過」應是指當地神職人員向湯顯祖介紹的天主教七件聖事,湯顯祖感到意義深奧;「莊嚴成世界,光彩遍娑婆」,前一句指大三巴教堂的禮儀中的寧靜氣氛,後一句讚美教堂彩色玻璃的美麗光影。將來有機會再公演的話,能加上這安詳寧靜的一幕,大概可以平衡原劇的苦命場面。

對女角的安排應盡量以歷史為本

劉松仁導演在接受《明報》作者劉彤茵的訪問也提到,《利瑪竇》音樂劇的一大困難是無法在利瑪竇的人生歷史中找到一位女角,因此被迫虛構一位女僕人以表達出對天主教信仰的回應。(見《明報》日報二○一九年三月十五日D3版)

事實上,女角問題並非無法解決的。在過往兩年裡,恩保德神父曾多次致電話給我,詢問有關利瑪竇生平的細節,但可惜我沒有問到女角上出現困難。要解決其實並非沒有方法。

利瑪竇直接的生活圈子中的確沒有女性,但對利瑪竇傳教事業大有幫助的女性,卻實在不少,其中之一是徐光啟的妻子;徐光啟作為利瑪竇的摯友,在另一位耶穌會傳教士郭居靜的講道之下決定領洗入教;但徐光啟在一六三三年逝世之後,徐家的天主教信仰能牢牢地交下自己的子孫,而得傳流至今三百多年而不息,他的妻子徐吳氏太夫人居功至偉。(現今居於台灣的耶穌會士徐俊興,正是徐光啟的十二世孫,是徐家後裔中十多位天主教神父現存的一位。)因此,加入徐光啟與夫人討論利瑪竇的信仰及思想,則就突顯出劇中女性的參與,又避免了無可奈何的人物虛構。

對禮儀之爭的講論太過簡化

劇中上下兩半場都以「中國禮儀之爭」在一七○七年宗座特使多羅(Carlo Tommaso de Tournon)來華宣布對「中國禮儀的禁制令」而產生與康熙帝的爭執作開場白;但歌舞劇本身卻沒有(也不容易有)安排對「中國禮儀之爭」問題的論述及解說,容易造成觀眾的困惑;筆者在與教會的弟兄姊妹分享對《利瑪竇》的觀後感時,最常遇到詢問的就是「禮儀之爭究竟是甚麼?」

筆者在拙作《近代天主教在華傳播史論集》中提到,「禮儀之爭」本身是一個傳播學的問題,當中不是可以輕易為誰對誰錯立下一個結論;而且禮儀之爭的高峰,已是利瑪竇逝世後九十年的事,如果要將兩個不同時空的場景結合在一起,亦實在很費心思;更重要的事,無論有沒有禮儀之爭,根本不同損及利瑪竇的歷史地位。因此,以此作為開場白,就有點格格不入了。

在下草草幾筆,寫一點個人的觀察,但瑕不掩瑜;在收筆之時,仍要向恩保德神父及劉松仁導演致深深的感謝,你們及整個製作團隊讓香港增添了一道難得而亮麗的文化彩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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