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信徒語言學家鄧慧蘭 走入聾人無聲的世界 

「手語是視覺語言，並運用聽覺學習口語，兩者也能掌握便是雙渠道雙語。及早讓聾童學習手語及口語，幫助他們建立完整的語言系統。」中大語言學及現代語言系教授信徒鄧慧蘭由90年代起已研究聾童在手語及口語的發展，一直以幫助聾童在無聲的世界中愉快地成長為目標。

鄧教授於1989年加入中文大學時是教英文的，90年代時她在語言學系認識一位由美國來港教授英語音系學的教授，他同時也在研究手語音系學，「我感到很好奇，手語是一種沒有聲音的語言，為何會有音系？」她在好奇心驅使下開始跟隨這位教授接觸香港的聾人群體，才發現聾人在社會面對很大的困難，也開始致力要為聾人爭取有效的教育方式的旅程。

聾人 看不見的殘疾人士

她在研究聾人語言時，發現聾人在學習上遇到很大困難，「聾生在聾校學習時，學生也帶著耳機，老師在課堂上朗讀課本內容，當我問她們的學習情況時，大部份聾人表示根本聽不到老師說甚麼。」結果大部份就讀聾校的學生，由小學到中學的十多年也無法掌握知識，「而我在大學教學多年，也從未見過聾人考入大學。」

鄧慧蘭認為需要為聾生重新建構另一種教育方式，她曾有三年時間在聾人學校進行研究並嘗試推動手語雙語共融教學，卻處處碰壁，「家長認為孩子學習手語後便不懂得說話，普遍拒絕孩子學習手語。」校方也認為在校內推動手語教學會影響收生，在一片對手語誤解的聲音下，她也暫停在聾校進行研究。

鄧慧蘭很希望聾人至少能完成中學畢業，可是她的聾人朋友聽到後卻哭著對她說：不要迫聾人讀書，因為他們注定是讀不成書的一群！「聽到後我感到難以接受，絕大部份的聾人也智力正常，因為語言問題而欠缺正常教育機會。原來不少聾童在不愉快下的環境成長，我應該如何幫助這些弟兄姊妹？」

根據香港統計署2014年的資料顯示，香港有逾15萬名聾人及弱聽人士，當中只有2.5%懂得手語，手語翻譯員亦只有50多人，她形容聾人是看不見的殘疾人士（Invisible Handicapped），要幫助聾人以手語融入生活的路仍然漫長。2003年，她在中大成立手語及聾人研究中心並擔任總監，2003年在研究中心開展聾校的手語雙語教育計劃，2004年成為語言學及現代語言系創系主任，2006年在主流學校開展手語雙語共融教育計劃，讓聾童及健聽兒童在手語雙語共融教育的方式下，由幼稚園的學前階段起接受教育，直至中學畢業。

鄧慧蘭於2006年9月在基督教的平安福音堂幼稚園開展手語雙語共融教育計劃，翌年在天主教的九龍灣聖若翰天主教小學推動，六年後參與計劃的學生已小學畢業，她希望為這批學生畢業後安排他們銜接到設有手語雙語教育的中學。到2013年，獻主會聖母院書院為聾生提供手語雙語共融教學，2016年獻主會小學開始收錄聾生，有關的教育計劃顧及由幼稚園至中學的聾生。

「不要憂慮金錢，天主自會照料」

現今手語雙語共融教育計劃推動已逾 15年，鄧教授指出，此學習模式讓聾生和健聽生通過口語或手語無障礙溝通。然而她常憂慮欠缺資金營運，直至她遇上獻主會的簡立和神父，她當時與簡神父商討讓聾生在獻主會聖母院書院升中，「簡神父常說：『天主自會照料一切』」。經常提醒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其餘的便不用憂慮，每當她與不同學校合作時，校方不只因著新的教育理念，而是大家也相信藉著這個天主的事工去照顧一群一直被忽略的弟兄姊妹。」

她任教大學多年，由沒有聾人大學生，到現在有參與計劃的聾生考入浸會大學修讀環境科學，三年前她在中大成立的雙渠道雙語研究銜接學士課程，本年更有聾生考入上述課程，也有聾生在不同的大學修讀副學士，她為此很感動，「我2004年做聾童手語獲得研究時走訪一對聾人兄妹近五年，那時妹妹才九個月大，今天，那位小妹妹已是手語及聾人研究中心的兼職研究員，並在社區學院修讀中文副學士，希望來年報考大學。能夠見證她良好地接受教育，我感到很高興。」

2013年鄧慧蘭教授獲得香港人道年獎，以表揚她多年來致力幫助聾人透過學習手語雙語，享有真正教育的機會。

將手語雙語推展至社區

六年前她創立非牟利慈善機構「語橋社資」，把手語雙語的教育理念推展至社區層面，希望有更多人學習手語，特別讓兒童在早期發展接觸手語，使手語普及化，直接幫助聾人融入社會，「當手語愈來愈普及，聾人便可與健聽人士一起建立平等和共融的社會。」

「有健聽生自小透過共融計劃學習手語，現就讀於中大雙渠道雙語研究，她希望日後成為手語傳譯員，更有聾人以為她是在聾人家庭下成長。」鄧教授指出計劃能幫助學生在良好的語言環境下學好手語，也影響健聽學生日後在手語研究的發展，為聾人服務。

「凡你們對我這些最小兄弟中的一個所做的，就是對我做的。」（瑪廿五40）現在，她還希望能幫助正在就讀大專的聾生爭取手語傳譯， 繼續為聾人爭取平等學習機會，幫助社會上的弱勢社群。（高） 

圖︰01 鄧慧蘭教授（抱著畢業熊）喜見聾生得享有效的教育方式，讓他們能平等地學習。
       02 鄧慧蘭（右一）與聾生、聾人老師及家長（左一至三）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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