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到理講】誰掌管死亡?

期數
4078
刊登日期
2022.04.14
作者
湯嘉偉 
主曆
主曆 2022 年 04 月 17 日 耶穌復活主日

死亡的定義

英國上議院在 Airedale NHS Trust v Bland [1993] AC 789 一案中,接受腦幹死亡(brain stem death)是醫學和法律對死亡的定義。其中 Browne-Wilkinson 勳爵在判案書第878頁中說: 

「在醫學上,呼吸或心跳停止不再是死亡。通過使用呼吸機,可以使在自然過程中停止呼吸的肺部開始呼吸,從而維持心跳,……(使病人成為)「被呼吸的軀殼」(ventilated corpse)。……死亡的時間和方式不再由自然決定,而是可以由人類決定。」

自然不再決定人的死亡? 

由於死亡「可以由人類決定」,醫生和法庭的判斷亦面臨挑戰。例如 Re M (Declaration of Death of Child) [2020] EWCA Civ 164是近年的一個例子。案中父母不承認難產的嬰兒已經去世,並反對醫院關掉呼吸機。當法庭批准醫院撤銷嬰兒的機械性呼吸治療,讓他有尊嚴地死去後,父母上訴並爭辯說,法官錯誤地認定嬰兒在法律上已經死亡。他們認為法庭應該參照其他國家更廣闊的「全腦死亡」(whole brain death)概念, 而非腦幹死亡。上訴庭指本案的父母沒有合理的成功機會,因為根據 Airedale 這案例,法庭不會考慮採用另一種決定死亡的標準。

病人的最佳利益

當心愛的人生命岌岌可危時,當中的悲傷、擔憂和不捨,真的不足為外人道。有些人會想盡辦法幫助患者,即使醫生告之一切治療已經無效(futile),他們也會央求醫護人員盡力搶救患者或拒絕關掉維生設施,希望奇蹟會發生。更甚者,他們會為病人的「生存權益」訴之於法庭。大家堅持的究竟應該是重病患者的「生存權益」或是他們的最佳利益呢? 

維護病人的最佳利益,不只是醫護人員的責任,也是患者至親需要考慮的因素。當天主要帶病人離此塵世時,我們真的要跟祂爭奪生命?真的要讓患者成為「被呼吸的軀殼」?還是讓病人根據自然規律,往天父的國裡去? 

天父的慈愛

教會對死亡的定義又有何看法?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於2000年談到﹝註1﹞,對於確定死亡的科學方法,不論是「腦」(encephalic)徵象或傳統的心肺徵象,教會都沒有做出技術上的決定。教會著眼在福音的義務上,比較醫療科學所提供的數據與基督徒對人統一性(the unity of the person)的理解,帶出雙方的相似性,以及一些可能會危及人性尊嚴的分歧。假如科學數據提供死亡的準則(即全腦活動完全不可逆轉地喪失時),看來並不與一個健全人類學(a sound anthropology)的基本要素互相抵觸時,一個負責判定死亡的醫護人員可以運用這些準則作為基礎,以達致倫理判斷上的「道德確定性」(moral certainty)。這「道德確定性」是一個倫理正確行動方案必要和充足的基礎。﹝註2﹞ 

教宗於2004年再說﹝註3﹞,一個人即使身患重病,也永遠是人,永遠不會成為「植物」或「動物」。醫護人員、社會和教會仍然對這些患者負有專業道德和人類與基督徒的團結關懷(solidarity)的責任。天父慈愛的目光繼續落在需要幫助的他們身上,承認他們是祂的兒女。 

誰掌管生死? 

「生有時,死有時」(訓三2)。誰主生死?是醫療科學或司法體系嗎?耶穌基督曾說:「你們中誰能運用思慮,使自己的壽數增加一肘呢?」(路十二25)。當一切治療已經無效之時,親屬應當考慮的是從病人的最佳利益角度出發,作出適當的選擇,讓亡者善終、生者善別。

 

註1:John Paul II. (2000, August 29). Address of the Holy Father John Paul II to the 18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Transplantation Society, paragraph 5. 
註2:教宗的這個教導,現已收錄於由宗座醫護人員牧靈輔助委員會發出的《新醫護人員約章》內(段116)。
註3:John Paul II. (2004, March 20). Address of John Paul II to the participants in the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n “Life-sustaining Treatments and Vegetative State: Scientific Advances and Ethical Dilemmas”, paragraphs 3-4. 

  •  教區生命倫理資源中心,作者為教區生命倫理小組組員

 • 倫到理講專欄告一段落,多謝教區生命倫理資源中心為本報撰文。新專欄「求主俯聽」將於5月首主日上架——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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