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筆】不遷徙的權利

今年2月5日，34歲的Jullebee Ranara的遺體，從科威特送到菲律賓馬尼拉家鄉安葬。據當地媒體報道，Jullebee的遺體被發現在沙漠附近，驗屍報告指她懷有四個月的身孕。遺體被發現後，其僱主17歲的兒子立即被捕，他被控涉嫌強姦和殺害Jullebee。Jullebee遺體被發現時， 頭骨被輾碎，身體被燒焦。

另一宗駭人聽聞的虐待案件發生於2018年。菲籍傭工 Joanna Demafelis 在當地失縱兩年後，她的遺體被發現在一間空置寓所的雪櫃內。Joanna的家人於2016年開始，透過菲律賓領事館、科威特政府和當地中介公司尋找她，但沒有被認真處理。時任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形容Joanna的離世，是「國家的恥辱」（National Shame），曾因此下令停止向當地輸出勞工，並將在當地工作的國民召回國。

Joanna的不幸離世被前總統認為是「國家的恥辱」，但作為輸出勞工的「大國」，菲律賓一直將出國當家傭或勞工的人民，視為「國家的英雄」（National Heros）。疫情前，每年聖誕節都有數以十萬計的外傭回鄉過節，菲律賓的機場不時設立「歡迎站」，歡迎那些在國外辛勞工作，將外匯寄回國家，養活家人和國民的勞工回鄉。

菲律賓政府於1973年因石油危機而導致經濟衰退，失業率大幅上升，當時馬可斯政府決定輸出勞工，以應付經濟危機和人手過剩問題。40年後的今天，輸出勞工帶來的外匯收入，仍然是當地經濟戰略的重要支柱。世界銀行2021年的數據顯示，海外勞工的匯款，佔菲律賓國內生產總值的9.3%。海外菲律賓人也對當地消費作出了很大貢獻，他們為家人購買房屋，送孩子上私立學校，而海外勞工的匯款亦填補了該國空白的社會福利政策。有海外家人的支持，他們可以支付私家醫院的醫療支出，而無需依賴國營服務。

令人可悲的情況是，每年亦有幾百副棺木和遺體， 從世界各地送返菲律賓家鄉安葬。Jullebee和Joanna的不幸個案，只是其中一兩個受到媒體關注的個案。大多數被虐待、被性侵、被欠薪、患病後被無理解僱的個案，都沒有得到報道、關注和協助。Joanna的哥哥事後向媒體指出，妹妹本來可以留在菲律賓生活。2013年一次颱風，令鄉下農田被浸，農作物失收以致父母欠下巨債無法償還，Joanna 只好出外打工， 以養活家人和還債。她在2016年失聯後，兩地政府將尋人責任推向當地中介公司，中介公司倒閉後，事件一直不了了之。政府真的視她們為「國家英雄」？

今年世界移民與難民日的主題是「自由選擇遷徙或留下」，教宗方濟各在文告中提出「不遷徙的權利」，教宗強調任何一個移民，不論其身份，都有權利不離鄉背井、不遠離故土、不離開自己的團體。以Jullebee和Joanna的個案為例，她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出國當移工，似乎就是「改善家人生活」、「償還債務」的唯一方法，菲律賓政府多年來都沒設法為國民提供更多工作機會。

教宗在文告中呼籲我們每個人，應當善盡職責，努力促使「遷徙」真正成為一個自由的選擇。在選擇離開家鄉以前，當事人應當「得到充分的信息，經過深思熟慮。」如此才能確保這個選擇是自由的，從而「避免許多男女和孩童陷入危機四伏的幻滅，或者被肆無忌憚的人口販子所害。」

• 教區全人發展委員會